题记

       2018年6月6日，北大国发院EMBA论坛第三期暨EMBA项目交流会在北京大学朗润园万众楼二层举行，此次论坛邀请到北大国发院副院长、金光经济学讲席教授、北大数字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黄益平教授带来“金融开放下一程”的主题演讲。

        本文根据黄益平教授的演讲整理。

 

要点概述：

1.    什么是金融开放，以及改革开放40年，中国的主要金融开放政策及其特点。

2.    中国金融是否应该进一步开放？理由是什么？

3.    以新的理念指导新的金融开放政策。

4.    金融开放将如何影响我们每个人？

什么是金融开放

 黄益平教授根据2000年IMF对全球化的定义：贸易与交易、资本与投资、移民与人员的流动、知识的传播，对金融开放的概念进行了匹配，金融开放可以理解为资本与投资流动的过程。而金融部门开放，根据央行最近对于金融开放问题指出的三驾马车： 第一金融服务业的开放、第二汇率市场机制的形成、第三资本项目的开放，即跨境资本流动的自由化；金融开放可以简洁明了的概括为：金融服务业的开放、汇率项目改革、资本项目自由化。

改革开放40年金融开放的历程

随后，黄老师清晰的讲解了过去40年中国金融开放各个阶段的主要举措以及特点：80年代主要是搞经济特区和调整人民币的汇率；90年代所做的是吸引外资的政策（例如以市场换技术的政策）和引进有管理的浮动汇率体系；到了本世纪开始以后，开始看到这几个方面的举措：第一是金融服务业的开放，第二个是人民币的国际化，与人民币的国际化以及一系列举措相匹配的是我们的资本项目变的更加灵活，跨境资本也更加灵活。黄老师说：“我们把过去四十年进一步做一个划分，金融开放应该说是金融新世纪以后开始进一步的加速，前面更多是有管理的开放，而进入本世纪以后，可以看到——金融开放的三架马车：金融服务业的开放、人民币汇率机制完善和跨境资本流动的自由化。这三点，从2000年、2001年以后确实出现很明显的加速。”

过去40年金融开放的特点及反思

 

如果要对过去40年改革历程中金融开放做一个评估，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黄老师引用了《2017·径山报告》（注：此报告由黄益平教授执笔，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主办、浙商银行独家支持，主题为“积极、稳健地推进中国金融开放”，相关链接：【CEJ专刊】中国金融开放政策——《2017·径山报告》精华版！）中的结论——“缓慢、反复”，“决心大、推进难”，“政策协调不够”这三点来总结概括过去40年的金融开放。

       黄老师说：“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批评，其实不一定完全是一个批评。“这些特点跟中国的渐进式改革方式有关，也跟推进过程中部门利益有关，或者各地政府政策理念有关。

       黄老师说：总体来说，过去金融开放政策取得的成绩很大、问题也不少，体现在：

第一：汇率政策改革追求双向波动和市场决定，但灵活性始终不够；

第二：资本项目开放和人民币国际化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在最近两年出现了一些反复

第三：金融市场的对外开放受制于境内外市场规则、制度方面的差异以及我国“管道式”的开放模式；

第四：对外投融资合作才刚刚才开始，金融机构走出去明显滞后于企业走出去，跨境金融服务的能力还比较弱。

中国金融是否应该进一步开放？理由是什么？

黄老师提出了三条理由，支持金融进一步开放：

       第一：中国经济进入新的发展时代，下一轮经济增长需要靠创新。经济创新需要金融创新来支持，金融开放是金融创新很重要的步骤。

       第二：很重要的原因，金融开放，其实为了防范金融风险。过去我们把市场封住了，风险都挡在了大门之外，却也导致我们配置资产的时候不能做全球化配置，所有资产配置都在国内便会导致没有能力分散投资风险。关在门内，什么事情都是政府兜底，政府保住，市场纪律没有发挥作用。黄老师说：“也许金融开放会带来一些波动和风险，但是金融开放是我们真正控制和管理金融风险的一个很重要的手段。”

       第三：对中国政府来说很重要。习主席说，中国要逐步的走进世界舞台中心，未来会越来越多参与国际金融治理。“如果把资本项目都管制，人民币都在国内，是没办法凭参与国际经济治理的管理。”

以新的理念指导新的金融开放政策

 

        金融自由化带来很多好处，与此同时，金融危机的频率却也越来越高。金融开放，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跟国家的经济发展成熟程度、金融体系的稳健程度、监管的有效性紧密相关，所以今天看金融还要不要进一步开放，黄老师认为要进一步开放的，但是这个进一步开放，要更客观的分析：要走什么样的步骤，最终的目标是什么，金融开放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提高效率，提高收入，加快经济发展步伐。

       黄老师从以下几个方面，阐述了他总结的新的金融开放坚持的理念。

第一：要从局部的、分行业的、通道型的开放方式转向顶层设计、全面开放；

第二：作为一个大国经济，中国的金融开放决策需要认真考虑对国际经济的溢出效应；

第三：在积极推动资本项目开放的同时，当局可以考虑设立适度的、临时性的跨境资本流动管理机制，支持金融稳定与货币政策的独立性；

第四：汇率对实体经济的影响既可以通过贸易渠道，也可以通过金融渠道，而金融渠道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

第五：“以开放促改革”应该同“以改革助开放”相配合，协同推进金融的改革与开放。

金融开放将会如何影响我们每个人？

       第一：如果金融业真的是进一步开放，会提供全球化配置资产的机会，而目前国内迫切需要这样机会。黄老师说：“我们今天资产配置太集中了，太集中最后的结果，除了风险大以外很容易形成泡沫，钱很多，可以投资的资产很少，只要一部分钱集中到一个领域，这个领域一定是过热的，一定有资产泡沫，实际上不稳定，会有很多问题。如果我们市场慢慢开放开来，我们资产可以做全球化配置。但是我也提醒大家，如果你不了解国外市场，其实投资风险很大，所以只投你理解的产品和你理解的市场，这是做投资基本前提。”

       第二，我们国内资产市场很可能会出现价值重估。“原来价格水平是在国内市场基础上决定的，我们有很多的政策扭曲，这些政策扭曲慢慢的消除，尤其是市场一开放，内外一冲击，相互之间影响就会很大，这时候我们国内房地产市场也好，股票市场也好，债权市场也好，理财产品也好，我相信很多市场都会重新出现价值重估。”

       第三，破产和违约实践会随着市场纪律性增加而增加。“开放目的是什么，为了让我们金融体系变的更加有效，更加有效前提就是要有市场纪律，直接含义就是有了违约，就要有破产。”

       第四，国际事件对我们溢出效应越来越强。黄老师说：“美联储加息对我们国内金融市场有一些影响，今天还只是看到一小部分，未来金融市场进一步开放以后，国际事件，不要说美联储加息，日本金融危机，或者欧洲市场调整都会对我们有越来越大的影响。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我们做投资配置我们资产的第一机会越来越多，第二风险源头越来越多，第三我们其实要学习的东西越来越多。如果我们真正想很好的配置资产，在一个全球化金融体系当中，会有很多机会，但是也会有很多风险。”（完）

（本文由姚家珍报道，演讲者已审阅。）